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話說最近

我跟紅豬最討厭的就是這個時候,清明節前後的梅雨季。因為雨限制了我們兩個的自由。

所謂的自由,是騎上Ducati 996的兩道紅色閃電。

 

我跟紅豬的相識,是在國小一年級的時候。

雖然我已經從鄉下來到『文明』的台北,但是因為我只會操著台語,即使唸過幼稚園大班,也不過就像是趕鴨子上架,不得不讓我從幼稚園大班『畢業』進入小學就讀。什麼也沒有改變,我還是操著台語,其他人依然理直氣壯的『講中文』。

媽媽說怕是讓我在平溪待久了會跟不上都市的小孩,大概是競爭力的問題,也可能是母愛的思念。所以讓我出來台北念書。

說真的,我從來不知道『競爭力』原來是場硬仗,得從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開始,至於結束,似乎在你什麼都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。

我是到了台北念書了,學會了ㄅㄆㄇ,但是對於ㄅ+ㄚ為什麼是八,很難適應,為什麼不能像台語一樣,你就告訴我哪個音是什麼意思這樣不就得了。當你學會了ㄅ+ㄚ是八的時候,ㄅ+ㄚ在明天已經是巴,我的台語系統跟國語系統,根本不連線,第一次段考,我讓老媽相當震驚,卻也讓她更確定太晚將小孩接出來是個錯誤,還好錯誤並不持久,還有機會補救。

下課後你就到這邊寫作業,等媽媽來接你。老媽很快的幫我找了一間離校門口大概五十公尺的安親班。每天放學我就走出校門,等綠燈變成紅燈,那個像無敵鐵金剛的小紅人變成小綠人,過馬路,直走小巷子,推開安親班的鐵門,脫鞋,到廚房去討點心吃,有時睡個午覺,起來玩個積木,畫個圖,再把功課拿出來隨意的作,等媽媽來接我回家。

最後一名就是你對吧?

!!??

你是49號對不對?

點頭

你不知道你是最後一名嗎?

搖頭。

那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嗎?

搖頭。

你只會說台語吧?

點頭。

那我就跟你講台語吧!

 

那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星期三放學,就跟平常一樣。

除了紅豬的出現。

紅豬說他不想要一直叫我49號,但是也不想要叫我的名子,他問我除了名子以外的稱呼,或是小名,我說阿騫,他說那也是名子裡的名子,不然就叫我黑狗。為了公平起見,他說,就叫我紅豬。

說真的,黑狗真的很合我的意,因為阿嬤總是說起以前的阿公大家都稱呼他叫黑狗兄,是很帥的人的意思。但是紅豬呢?究竟一個被叫做紅豬兄的人是代表什麼意思呢?如果是豬兄的話,是很好色的人。那如果很好色的人再加上一個紅,是他雖然很受歡迎卻仍然很好色呢?還是很好色的人但是很受歡迎呢?雖然這已經是在我的台語系統之內,卻因為從沒登錄過這樣的名子的意義,他顯然成了唯一。紅豬沒有意義,是一個人,紅豬。

之後的每一天,紅豬都惠跟我走到安親班。到安親班的線,不再是從校門口到安親班的直線,雖然終點總是在安親班,但是途中的風景已經超越五十公尺的單調。大致把小學附近的巷道都走遍,雖然仍是沒有認真的寫作業,上課的時候也存在著相當的理解困難,但是上課對我來說,已經不再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出門,而成績也漸漸的有了好轉。媽媽因為這樣的轉變感到很滿意。

對於當時的我來說,紅豬是超齡的存在,直到最後一次我看到他,他仍然是超齡的存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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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奎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